走,去县城旅行!

一直以来,一、二线城市一直是境内游的热门目的地。然而,每逢假期过载的游客数量让人们感到比上班还累,于是,越来越多的游客将目光投向县城,寻觅真正让人得以放松的旅行目的地。

县域旅行,这个看起来似乎很不搭的词组,正在年轻人中成为潮流。以今年“五一”假期为例,携程数据显示,“五一”期间县域市场酒店订单同比增长68%,景区门票订单同比增长151%。

县域,虽然GDP只占全国总量的四成,却管辖着中国超过90%的土地,承载着全国一半以上的人口。

在一、二线城市之外,国内2800多个县城构成了一片广阔的新天地。过去,它们被人们视为城乡之间的过渡地带,然而如今却靠着这种自成一派的混合气质,被习惯大都市生活又不时想逃离的年轻人视为宝藏。

如今,县城也在悄悄发生改变,接踵而至的外地游客就是最好的证明。其中安吉、桐庐、都江堰、阳朔、弥勒、义乌、婺源、景洪、昆山、平潭成为“五一”假期的十大热门县城,旅游订单平均增长高达36%。

县域旅行的走红让县城回到人们的视野之中,年轻人纷纷化身“考古学家”,发掘那些被埋没多年的宝藏县城。

相较于整齐划一的一、二线城市,县城的城市化水平参差不齐,但也意味着县城具有与摩登都市大相径庭的城市景观。县城的生态深受当地自然环境、乡土风貌和历史文化等因素的影响,由此形成了复杂的光谱。

如果说一、二线城市是无所不包的购物商厦,那么县城则是风格明确的精品小店,更能够满足当代年轻人的个性需求——喜欢异域风情的游客可以去边境县城,云南的芒市仿佛打了安全补丁的东南亚,内蒙古的满洲里则是圣彼得堡中国分部,吉林的延吉有比首尔更具性价比的韩料。

浙江的安吉、桐庐、龙游,无论是名字还是风景,都满足了人们对中式古典美学的全部想象。热衷访古的历史爱好者,随便去山西省的某个地方,都能收获满满。爱热闹、爱烟火气的,河北正定、福建平潭的夜市,举手投足间都是行走的“饭张力”。

据不完全统计,2023年12月以来,10个省级行政区共新增127家4A级景区,其中65%分布于县城及县级市,各具特色的县城仿佛一朝一夕间突然涌现。

县城景区数量的激增,并非县城旅行热的原因,而是结果。与其说是县城变了,不如说是人们看待县城的目光变了。县城旅行热的背后,是互联网注意力的转移。

县城正在逐渐打破人们长期以来形成的刻板印象。因为大家发现县城也有良辰好景,县城不缺佳肴美食。每一个被重新发现的宝藏县城,都意味着一种来自大城市之外的另类生活样本。

与此同时,旅行的意义也在被年轻人重估。旅行不再是一个出离于日常生活的例外状态,不必然意味着高昂的支出和紧张的日程安排。

从花钱找罪受的“打卡集邮”式旅行,到追求松弛感和性价比的精神消费,年轻人对于旅行的需求慢慢回归到放松心情,调剂生活。

当然,观念的变化离不开交通运输的改善。完善的道路交通网保证了游客的便捷出行。据统计,我国铁路已经覆盖了全国81%的县,50万人口以上城市的高铁通达率已达93%。同时,截至2023年年底,我国共计21个省份实现“县县通高速”的目标。当年走出县城有多难,如今走入县城就有多简单。

县城旅行尤其受到年轻群体的追捧,也在于县城的基础配套设施逐步提升,既没有发达到可以称之为摩登都市,又不至于落后到让人觉得自己是来参加“变形记”。

浙江湖州的安吉县,这个60万人口的县城有超过300家咖啡店,甚至连县下面的村落都有自己的“村咖”。安吉的风景固然好,只是放在江南地区也算不上出类拔萃。安吉不重要,咖啡也不重要,但在安吉喝咖啡,很重要。

县城旅行火了,不少县城仍在激烈角逐旅游业的头部位置。县城的经济体量有限,一旦从旅游业中分一杯羹,对当地经济的拉动效应将是指数级。

“去哪儿”大数据最近统计显示,吃一顿天水麻辣烫人均消费30元,带动当地消费650元;去平潭追蓝眼泪路费大约40元,带动当地消费700元。按此粗略估算,那些被流量选中的县城,能获得近20倍的消费增长。

其实从近两年的热门县城中可以发现,极少数县城是纯粹的“素人出道”。绝大部分杀入决赛圈的县城,要么本就具备良好的旅游基础,要么早已名声在外。

尽管如此,旅游业可观的经济效益仍然吸引不少县城选择跟风模仿。尤其是一些旅游资源稍显匮乏的偏远地区,往往试图通过模仿来人为打造一些标志性景区。

一些尝到旅游业甜头的县城,也很容易迅速滑向过度商业化。鱿鱼、烤肠、臭豆腐类似毫无特色的小吃,模仿得千篇一律。

即使是那些有实力的人气县城,也逐渐出现负面评价大幅增长的情况。反向旅行的年轻人,一不小心就被坑哭了。

面对全国各地蜂拥而至的游客,县城的过载情况比北上广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不想挤在地铁线上的人最后堵在了县道上,不想住北京高价快捷酒店的人最后住进了天价民宿。

流量带来的游客总会被流量裹挟而去,县城旅行带来了新的机遇,但对于县城来说,如何留住人,仍然是个悬而未决的老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