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束光照了进来,我不再惧怕漆黑”

张慧娟

2023年11月,“种爱计划”在浙江省慈溪市正式落地,这意味着又有一群留守儿童的人生即将被爱点亮。

◎“阿姨的名字是美丽无比的意思。虽然阿姨胖胖的,还戴着眼镜,但并不妨碍阿姨觉得自己是美丽的。世界上的美分很多种,也许阿姨没有那么漂亮的外表,但是阿姨有爱心有积极向上的生活理想。”

◎“我看到你是由爷爷带大的,我想,爷爷年龄大了,又是男性,小白肯定需要一个女孩子来跟你说点儿悄悄话,所以我就来给你写信啦!”

◎“我也是一名小学六年级女生的妈妈,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聊女生间的小秘密,我也很乐意哦!在工作之外,我喜欢做饭,周末休息时,去菜场选购喜欢的食材,再经由自己的努力变成餐桌上的美食,满足了嘴,安抚了胃,温暖了心,整个人也在这份烟火气里慢下来。”

……

这一封封刚写完还带着温度的信件,是“种爱计划”的志愿者写给浙江省慈溪市的孩子们的,这些信件的发出意味着“种爱信箱”正式在慈溪落地。

“通过书信往来的方式给予孩子们更多精神陪伴和支持,意义非凡。孩子们有了倾诉对象,可以更好地释放自己的情绪,一对一的沟通交流也让孩子们跟志愿者之间建立起信任,能够更多地敞开自己。”慈溪市妇联主席孙雪红如是说。

“来不及了”,她坚定地要做这件事

孙主席一直都非常关注包括留守儿童在内的困境儿童。近几年,她曾调研家访过100多个孩子,很受触动。

有一个叫盈盈的女孩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,出生后不久,妈妈就离开了这个家,后来爸爸又去世了。“那年,盈盈上初二,我们去看望她的时候,她躲在被窝里怎么都不肯出来。”没办法,孙主席只好一个人走进盈盈的卧室,一边跟她聊天,一边试着抱抱她,盈盈并没有拒绝。

“盈盈,你的英语是不是特别好呀?”孙主席试着打开话匣子。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盈盈的小脸上现出几分骄傲。就这样,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。盈盈慢慢放下戒备,最后跟着孙主席出来跟大家见了面。

孙主席还曾和同事一起结对了一对双胞胎姐弟,每月轮流去看望。当时,弟弟浩浩有不少问题,打人、朝人吐口水、上课不专心、扰乱其他孩子上课等,让老师非常头疼。原来,因为照顾不过来,父母把浩浩寄养在了亲戚家,直到他上小学才回到自己家。那时,妈妈已经生病了,不久便去世了。

那天,孙主席去学校看望浩浩,并单独跟他聊天。“浩浩并不是不想认真听讲,对吗?是想妈妈了吧?”孙主席刚说完,浩浩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。“妈妈一直都很爱你。如果妈妈还活着,你知道她最希望的是什么吗?妈妈希望你好好吃饭、好好睡觉、好好生活,也希望你能上课专心听讲、帮助同学……”孙主席讲这些话的时候,浩浩哭得更厉害了。那天,孙主席送浩浩回教室上课,老师说,浩浩听得特别认真。

家访的孩子越多,孙主席越深刻地意识到,一户户走访有点儿“来不及了”,她决定进社区、进学校讲课。从自己的家访路上讲起,讲自己听到的、看到的,讲那些曾经深深打动过自己的场景……她希望家长明白,人生是最长的马拉松,一个孩子能拥有幸福的童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。孙主席还经常到校园接访,“我觉得坐在办公室里接访没有太大意义,还是要走到孩子和家长的身边”。

这几年,孙主席还会进校园给孩子进行心理疏导。去年,她在一所学校给高三的孩子们做完疏导讲座,很多孩子排队来拥抱她。其中一个女孩抱住孙主席说:“阿姨,我前天做梦,梦到自己从一个地方跳了下去,今天听了你讲的这些,我觉得我不会再做这样的梦了。”说完,女孩失声痛哭。

持续长久的陪伴,才能给予孩子最大的支持

“我们经常能看到一些爱心人士,送完东西、拍完照就走了,有些孩子很讨厌这样的‘关爱’方式,不仅没有给他们带来关爱和温暖,甚至还给他们造成了伤害。”为了给孩子们提供固定、长久的陪伴,让他们的内心更稳定、更温暖,慈溪市妇联推出了“同心圆”项目,将需要帮助的孩子、妇女和老人作为“圆心”,“圆心”之外则是妇联、学校、爱心人士等。“种爱计划”通过书信与孩子们建立起一对一的沟通模式,也为孩子们建立了稳定的内部客体。

孙主席对书信沟通的方式并不陌生,“同心圆”项目也会鼓励志愿者跟年龄稍微大些的孩子进行书信交流。“有些话当面说不出来,也许能在信中写出来……笔尖的交流、引导和鼓励一样非常有力!”

孙主席也给孩子们写过信,有孩子在回信中叫她“孙妈妈”:“是你們给了我信心,仿佛有束光照了进来,我不再惧怕漆黑。如果说你们是我生命里的光一点儿都不过分,所以真的很感谢孙妈妈!今天刷微博看到一句话,最大的幸福就是,确认有人爱你,有人因为你是你而爱你。”

书信往来真的能支持到孩子吗?中科院心理所韩茹博士曾在“种爱计划”志愿者的培训中提到,写信的过程就是用语言讲述自己内心世界的过程,信件交流则是在帮助孩子表达,表达的过程也是他们整理自己思维的过程,同时可以释放部分情绪。通过沟通交流,孩子们可以看到别人是如何解决问题的,又是如何待人接物的,同时也能从别人对他的尊重、欣赏和好奇中得到滋养。更重要的是,“志愿者的存在本身就很有价值,你们的态度会让孩子有很大的获益”。

心灵的陪伴和疏导对孩子们来说太重要了,期待孩子们能在“种爱计划”志愿者的陪伴下,被爱、被接纳、被理解,学会和自己温柔相处,生出许多爱和温暖。就像孙雪红主席所说:“哪怕是一点点微弱的光,或许能照亮一个人的人生。”